2013年4月3日星期三


《不可思議的夏天》


終於完成了—揉揉眼睛,按下存檔鍵,關機。
站起來,環顧四周—
已經九時多了,下屬大都回家去了。
這辦公室的景致,也漸漸習慣。
我慢慢的走向咖啡機。
夏天的話,要選哪種口味呢?好像跟季節沒有關系—

「部長—還在加班啊?
「準備回家了。豪德寺,我現在不是你的部長吧?
「這樣比較親切,感覺連工作也更起勁—」
「要是沒有部長當年的鼓勵,我也不可能—」
「行了—隨便叫。」
反正家裡那個也一直沒改口……
「那晚的事,還真是讓人懷念—」
「你,不是經常問東問西嗎? 也不只那晚吧?」
「大家都視部長為榜樣啊—可是誰也沒發覺和雨宮的事……
  現在該叫高野太太了。」
「當初知道時,真的很驚訝—畢竟年齡、個性和形象都差很遠……」
「在公司也一直和平常一樣—」
「比起這個,你會在三年內結婚、轉職,再邀我過檔﹔才是不可思議。」
「……」
「是誇獎—」
「我先走了。」
「辛苦了。」

最後還是沒喝到咖啡,我走進升降機裡。星期一把報告再檢查一次,也得準備去羅馬洽談合作的事……
走出大樓外,日長夜短,但天已經全黑了。附近的街燈很亮,幾乎看不見星星。
驚訝、不可思議?確實如此。這幾年的經歷,以前根本無法想象吧?和交往多年的妻子分居、和年輕的女下屬同居、離婚,然後轉職、再婚……實在轉變不少。
三年沒回信、一零七萬失而復得—
可是,最不可思議的是甚麼?
嗯—大概是那曖味不明的六個月?

「喝啤酒的季節到了哦—」
還是忘不了那句話;忘不了打開家門後,那散落的女裝鞋。
拿來的是咖啡,跟啤酒有甚麼關系?
回家的路比以前遠,不自覺回想往事。
明明座位相距不到三米,卻無法探問她的近況。
大叫部長部長時,就知道不妥;卻沒有繼續追問。
知道她分手了,甚麼也不說,卻偶而偷瞄一眼。
乾脆表白,或是忘記共渡的時間。
暗戀這種事,不符合我的美學。
猶疑著、猶疑著,夏天又來到了。
那時如果主動告白,現在又會如何?
景物在新幹線窗外飛奔而過,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《仲夏夜之夢》。
這四年發生的,可能比這故事更不可思議。

「部長—部長—」
魚乾精靈遠遠看到我,一直跑過來。
「過了九時不要大叫!」
「好久沒和部長一起下班回家了!好高興!」
「上班時又沒法見面,有點寂寞呢。」
「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在緣廊聊天嗎?」
「可以一直陪我?」
「可以哦。」
「嗯—那就不要轉職掉下我啊!每天見面的時間少了許多—」
「哪張嘴說出來的話?是那個三年只寄一張明信片的傢伙嗎?」
「還記恨著啊?」
「啊—不可能忘掉的,一輩子也不可能,到死也不可能,死了也不可能,投胎後  還是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。」
「好小氣!那時我也是每天每天都想著部長,想到不行……」
「行了—快點開門吧。」說起來就沒完沒了—
我從公事包裡拿出門匙。
「是!」
每次一起回家,總會重複這樣的動作。
明明自己有帶,卻不先拿出來—

「我回來了!」
精神奕奕地說道,隨之而來是一聲慘叫。
「好慘—我忘了八時的《超人氣!夏夜搞笑藝人祭!》。那可是超夢幻的陣容啊—」
「幫你預約錄影了,還有明天的《世界啤酒之旅》。」
一邊換衣服,一邊回答道。
「部長果然最捧了!」
「那,一起來看吧。」
「不要,這麼無聊的節目就免了。」
「偶而也陪我看電視嘛—」
「我看了的話,今晚也要偶而陪我睡覺—」
「部長,果然到了一個人就睡不著的年紀呢。」
「開玩笑的—不要生氣!」
「可是今天的內褲一點也不可愛……」
「不用介意,每件我都洗過了。」
「切—」
「討厭就自已去洗呀。」
「哼—」
「哼—」
看著她愉快的笑臉,再冷的笑話也變得有趣。

我總是甚麼都準備週到;那晚是一時粗心,還是暗自覺得有了也不錯呢?
聽到檢查結果,的確很驚訝……嗯,該說是驚喜。
按時間而言,也不會是旅行禮物呢。

「仙女棒還是好漂亮呀—最喜歡這個了。」
從醫院回家,我在電視對面的木櫃裡,拿出今年份的煙火。
「明年,要三人一起玩哦—」
「當然啦。」
以後,大概每個季節也變得不可思議了。



作為電影版的後續,
回顧部長這幾年的心情,
也寫了兩人不能一起上班後,
有點寂寞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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